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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晴雨纪第五十四章清都莫忧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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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道角(双极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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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8 20:41: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额~~!”
虽然感觉喉间一甜便急急用手捂住口鼻,可是吐出的鲜血还是顺着指缝低落在了身下的床榻上。
葬雪魂张开手掌看的有些发怔。
“醒了?”
外间挑弄着炭火的跛脚剑客佝偻着身子,听见动静知道是内中之人醒了。
“嗯~谢谢恩公!”
刚才那口血吐出来,葬雪魂觉得心口的不适减轻了不少。
“不用客气,叫我歧路难就好••••呵•咳咳!!”
剑客语气很疏离,带着难抑的轻喘。
昨天葬雪魂昏过去后,歧路难为其运功缓解了伤势,可是他知道这个女子就算恢复力惊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她的身子就像是一个破了大洞的船,沉没是早晚的事。
葬雪魂帮阅天机盖好被子后在内室走出,看着厅中烧着火炭的人。
那日掉下雪崖是被他所救,虽然已经有三四日的时间可是这却是葬雪魂第一次认真看他。
他就和这间雪崖小筑一样,破破烂烂的。一袭破旧的粗布衣裳,脏的打绺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脸孔。本来不算矮的身长,因为驼背佝偻的像个硕大的虾子,萎缩在袖内的左手成鸡爪状想来是完全无用了。
作为一个剑客,他的剑也寒酸至极。一把外形与竹杖无二的剑,平时也只做拐杖来用。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怪病所致,他的脸五官扭曲,右眼也被脸颊上变形的肌肉挤得不见了踪影。
对于这个人,葬雪魂只能说:“这是见过最丑的。”
发觉葬雪魂在观察自己,歧路难将身子侧了侧。
“吓到姑娘了吗?”
“不•••我只是一时•••”意识到自己行为十分失礼,葬雪魂却为自己尴尬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掩饰。
“不碍事,我长得是有些吓人。”
说着歧路难踉跄的站起,拿起竹剑一瘸一拐的走到葬雪魂面前,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了她。
“喝了吧,里面那人我看过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倒是你身体恶化的很厉害。”
看着这碗黑乌乌带着些许粘性的药,葬雪魂觉得很恶心,却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倒下。
端起药碗一仰头便都喝了下去,只不过动作潇洒喝过后的表情却是异常难看。
“额••••你这药•••”
接过葬雪魂还回来的药碗,歧路难解释道:“良药苦口,虽然难喝了些却是好的。”
药喝完了,歧路难也步入了正题。
“葬姑娘那啼血杜鹃是你抢的吧。”
“是!”
“阅国师虽然伤势沉重但是你抢夺杜鹃山庄至宝只怕会遭到他们极端报复。”
提醒完歧路难便没有了下言,他拄着竹剑步出了屋外。
葬雪魂似是已经习惯了歧路难说话方式,这几日他总是将话说到一半便起身离开,一走便是一天。
“怪人。”
••••••••••••••••••••••••••••••••••••••••••••••••••••••••••••••••••••••••••••••
天应王城
天瑾帝看着钦家报上来的折子,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
“哼~!钦九昭这个老狐狸,做事尽是阳奉阴违!”
“朕让钦九昭带着门下儒生亲往鹿城安抚传闻中被恶鬼自扰的百姓,谁知道他前天答应今天就说自己得了急症!”
天瑾帝发完牢骚,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却见莫忧离完全没有什么回应依旧全神贯注的在修剪着自己的盆栽花草。
“老师”?
“嗯~~陛下何事?”
“老师有没有在听瑾儿说话?”
“在听啊,瑾儿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莫忧离将修剪过的花草放回原处,在侍女提前准备好的水盆里净了手。一旁的小太监也是个会“伺候”的,莫忧离的手一离开水便递上了洁白的方巾。
见着眼前迅速出现的洁白方巾,莫忧离无奈一笑,不禁心有所感。
“瑾儿身边尽是些善于奉承,势利钻营之辈怎么得了!”
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面上并未露出不悦。
对着小太监笑的温和:“你且下去吧!让我和陛下好好说说话!”
清都莫忧离之言,连天瑾帝都要听从个十分之九,他一个小太监怎敢置喙。遂对屋内其他人使了眼色一起退下了。
现今屋里只剩师生二人,莫忧离看着上座的弟子,笑言道:“你且把自己的主意说与我听,我看看可行否!”
要是换了别人说这话,以天瑾骄傲到唯我独尊刚愎自用的性子,早就让人拖出去打死了。可是说这话的人是教导自己长大的莫忧离,天瑾也不觉得有什么。
反倒是向卖乖般分析道:“我之前想派钦九昭去不外乎他乃是我天应大儒,天下遍布他的门生。”
“还有呢?”莫忧离引导道。
“还有就是鹿城如今传言有鬼,我若让道释两家去便助长了迷信风气,间接承认了我王土闹鬼。鬼怪之事不管真假,史书上绝对不能有怪力乱神的邪说。我可不想有心人传播说是我昏聩无能才导致天应恶鬼横行的。”
天应自建国以来便民风严谨,像巫术鬼怪之类在书本以及言论上都是禁止的。每年甚至还会烧死几个被举报是巫女或者巫师的人。
要是一传出闹鬼便让佛家和道家去,不管真有鬼还是假有鬼,只会让百姓觉得,朝廷自己打自己的脸,派人去抓鬼了。
所以阶级分明,思想与王家学一本书长大的儒家最是合适。
而在天应儒门里面最具代表的辈分最高,在官员里名望最高的就是钦九昭了。
“如今他称病,我想此次只能在改派冠宇将军走一次鹿城了。”
莫忧离知道这个“冠宇将军”是位经验丰富的儒将,也觉得是个不错的第二选择,而且此人在军中威望也是不错,他去了还能顺便接手鹿城边防。
虽然莫忧离对天瑾的决定也是满意,可是还是细心提醒道:“派冠宇将军去的同时,你还要再挑一个名声不错的儒门子弟,最好一露脸就能让人联想到钦家。也不需要给这个人官职,只让他走一遍过场便好。此举只是要告诉钦九昭,陛下的旨意不能违抗,此次的让步绝不是他日后娇纵的本钱”。
“老师说了那么多,心中定是有人选了?”
天瑾帝很高兴老师的主意帮自己出了口被钦九昭敷衍的恶气。想他钦九昭不识抬举,御赐的体面不要,如今连个官衔都没还不是嫡系里要弄个人出来做苦力。
虽然钦家面上还是天应第一家族,可是早已经分崩离析。如今北钦势微,生生被分离出去的南钦压了一头。
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族长一句话,皇帝退三退的时代了!
“此次直接下旨意给钦九昭之孙,钦孟然。”
听到钦孟然这个名字,天瑾帝细思了一阵;不由皱眉。
“这个人我也耳闻过,貌似常和镇北王家的天无咎厮混”。
对于钦孟然天瑾帝只听说过一些江湖上的传言,只知道他是个名望不错的剑客。可是对于和自己同一本家的天无咎就要留意多了,不光因为是亲戚更多是镇北王让天瑾不能放松监视。
“钦孟然多年前因为心上人被钦九昭嫁去了南钦,已经和钦九昭生了间隙。钦九昭的话他也不是完全会听。而且此次让他去是做善举他会去的。”
“好!就按老师的办法。”
看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天子,莫忧离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终究是个孩子啊~!!”
“老师你怎么又一副老头子叹气样子!”捕捉到老师神色的天瑾帝抱怨道。
他不喜欢莫忧离总是叹气摇头的样子,一点活力都没有。明明还是极年轻的样子,却像个老学究一般。
“瑾儿,为师本就老了。若不是功体在只怕比殿外那颗老松树还要老些。”
“不许胡说,老师年轻的很!瑾儿从不为您庆祝寿辰就是怕••••怕你和母后一样••离开我。”
说着少年走下了主位,扯上莫忧离衣角。
窗外夕阳欲沉,照进来的光,红红的;暖暖的;染得莫忧离眉目间一股柔意。
轻轻拍拍少年墨色的头发,做老师的笑的慈爱。
“老师怎么会离开你,老师还要看我们瑾儿做千古一帝呢!”
“老师••••••!”
“别撒娇了,为师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何事?”
天瑾看着莫忧离,感觉他要说的必不是一件好事。
正如天瑾所想,莫忧离长舒了一口气,无奈道:“师兄遭遇了埋伏,现在生死不明。”
天下谁人都知道,清都都督莫忧离只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姐。师姐便是已故的天应太后沈轻舟,而还健在的那个师兄,姓阅,名天机。
听罢,天瑾脸色陡变,心中似堵入了一团棉花。
“他•••••”
“没有找到尸体应是活着,你莫要着急。”
“谁着急,我只是觉得他若死了,我天应如失右臂。”
年轻的少年脸憋得通红,有被人看穿的窘迫。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那棵心中芒刺会让他忧心。
“那他的侍卫都出动了吗?”
“没有,只是杰来报过一次信。”
“那母亲生前派去的阿九呢?”
想到阿九,莫忧离摇了摇头。
“阿九那孩子心太大,如今离开清都倒是个不好管教的。”
和天瑾商量完后续,莫忧离也没有留天瑾用膳便匆匆打发他去了。
待夕阳全数隐入山后,莫忧离的苍郁殿由一个苍老的太监掌起了灯。
“李公公那边不必点了,我不喜欢太亮。”
被叫的老太监佝偻着身子,慢慢挪到案前。
劝道:“忧离啊,暗处看书伤眼睛!”
被突然叫名字的莫忧离一愣,是多久没有被人如此唤了!
“李伯伯••••••!”
抬头看到老人堆满皱纹的脸上都是关心,莫忧离眼神暗了暗。
放下了手中那本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的书,说道:“李伯伯,轻舟走后让你来我这个偏僻地方也是委屈你了!”
听到已故太后的名字,老人感觉自己已经看不清人的眼睛很痛,痛的好像有一把火再烧。
“没,你收了留我也是心善。我这样的老残废要是出了宫去,还不知怎么被人挤兑嘲弄呢!”
“李伯••••••!”
“忧离啊~!!你如此离群索居也不是个办法。轻舟••••••她••••。”老人说着说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莫忧离似是猜出老人意思,却佯装不懂。
只是面上一笑,暖心非常。
“我知道李伯怕我熬坏眼睛,我这就睡了。您且先去歇息吧!”
毕竟是为仆多年,李公公怎么会不明白话主人暗含的赶人意思,只得叹了一口气默默退下了。
“莫大人早些休息。”说完又慢慢的挪到门边带上了门,做这一切的时候莫忧离都在默默地看着他,嘴角也一直带着疏离的笑意。
“痴人啊~!痴人~!”
李公公有些气闷,他一出门便小声的叫了出来。
他一直觉得老天作弄人作弄的厉害,沈轻舟这一生遇到的三个男人,两个都是极好的归宿。可是偏偏让她爱上了那个最薄情的。这个莫忧离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聪敏活泼,可是如今全都变了。
他还记得,沈轻舟死后第一次看到莫忧离时的情形,七尺的汉子瘦的脱了形,就和桌上写字的纸片一样。
那时他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李公公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沈轻舟出嫁前不小心丢失的手记。
不曾想当初是被他捡去了,也不曾想这个永远默默跟在师兄师姐身后的孩子将自己的感情藏得那么深。
莫忧离耳力极好,李公公说什么他都听到了。
“痴人吗?若真的痴了傻了,有何不好?”
刚刚开门带进了一点冷风,吹得案上的灯火有些摇曳,映的莫忧离面上晦暗不明。
他看着手里那本私藏了多年的手记,笑的凄凉。
“师姐,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恨过师兄两次,却只原谅过他一次。第一次恨他,是他把你让给天元帝;第二次是因你的死。虽然第一次我原谅了他,可是这一次我原谅不了!我恨他,恨他最后还要伤害你,让你含恨而终!”
说着;说着,莫忧离哭了,虽然将沈轻舟的手记覆在面上,却还是掩饰不住。
他的泪顺着嘴角落在前襟上,让本就暗色的衣服,变得一片墨黑。
“师姐,为何你从不肯入我的梦,是不是忧离在你心中不知一提啊?”
“哈哈哈哈~~!!”
笑的人流着泪,他哭;哭多年的默默守护换不来一个梦。
他笑;笑自己多少青春弹指虚度,却只是别人故事里不值得推敲的小角色。



“不对,不对,全都不是!”
在丹华无量中翻找的人神态癫狂,自那次啼血杜鹃起了药效后,剩下用过的药便如石沉大海起不到丝毫作用。

“谁人竟敢擅闯丹华无量?”
“好大的胆!”
守卫的小道士听到里面动静第一时间带着师兄弟冲了进来。
“谁?”
“你们来的太晚了。”
黑衣人露在方巾外雪白的脸,突地出现在眼前吓得众道士本能向后一退。
此地乃是道法千宗元宗的一处藏药地点,因为炼丹需要地气和温度的微妙配合。所以以炼丹为主的元宗搬到了与道法千宗所在两山之隔的镜明山。
葬雪魂是真的急了,不然他不会冒着被认出的危险来到这里。
“无量丹在哪里?”
所谓的无量丹便是“鸿钧无量寿元丹”乃是一颗自道法千宗形成初期便有的灵药。它的作用被传的神乎其神,由历代元宗宗主保存,甚至连道法千宗掌教亦无法动用。而传到如今已经是第三十四世。
因丹药而成名的元宗主修丹药,长寿养生之法。初期本也是道法千宗中的大派系,可是因为不重武功修炼渐渐不适用于追名逐利的武林,传到如今也是人才凋敝其地位在道法千宗之内大不如前。
“知道无量丹,你是何人?”匆匆赶来了一位白眉长须的老者,这位老者老的已经看不出多大年纪。可是声如洪钟,全不似上了年纪的人。
心知此人便名义上大自己一辈的师叔,葬雪魂怕被认出本能的将头低了低。
老者见多风浪,如今面上也不见慌张。
只好声劝道:“阁下还是走吧,我道法千宗不是弑杀之辈。”
“你给我无量丹,我便离开。”
葬雪魂搜遍了丹华无量,却是不见丹药踪影,想来是记载有误。
千秋子心知对方便是近日江湖盛传的强取各派灵药的凶徒,一时也不敢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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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寐凡尘世俗,不蕴七情八苦。安逸一夕春秋,天明纵上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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